木灯

【韩叶】平凉风声

“启禀将军，暂无消息。”
韩文清抬眉：“再探。”
军士跪地，道：“将军三日来已拨了三批探子南去，皆无功而返。属下认为平凉既然哗变，嘉世军无叶主帅坐镇，必为刘将军等人所控。将军派多少人去，都没有用。”
“闭嘴。”韩文清回头瞪他。韩将军长得魁梧，面目又一贯的威严。他皱一皱眉头，旁人都要吓得不敢吱声，何况此刻他显然已经在发怒的边缘。
翰北荒凉，大风将行军帐的帆布吹的烈烈作响。
勤务兵如履薄冰。军士跪在地上，不卑不亢。
“将军，平凉来信。”帐外传声进来。
“快进。”
林敬言便掀帘而入。见小将宋英奇跪地挨训也没有多问，只是径直走到案前，将一个绣着云雀的白帛锦囊递到韩将军手中。
韩将军展信，信上用小楷只平平淡淡地写了一行字：平凉无风，北望长安，不见高楼。
日期是五日前。
平凉兵变的消息传来是三日之前，而这封五日前发出的信却到此时才传出来。可见穷途末路，叶修在嘉世，良弓走狗亦算不上。
昔年有韩信，今日便有叶修。
韩文清将那绢帛纱拽紧掌中，神色变了数变。心道，你是否早知会有今日，明知时局危殆，依然可以说出平凉无风这样的大话。
这世上从来不缺卖主求荣的人，而你亦有御下无方之责。
你是自作自受，我却不能无动于衷。原来终究还是我输，可这多不公平！
“备马。”他沉默半晌，终于下定决心。
“将军不可。”林敬言拦住。
“如何不可？”
“张相嘱托过，将军不可回京。现下更不宜南去。”
韩文清皱眉。张相勤恳一生，对忠义之士多有回护。他与叶修等人几番受他大恩，对他自然尊敬，更何况他和张相之子是知交。
可这些和叶修的命比起来，不值一提。
“这种时候，我怎能不去找他。”说罢，竟再不听劝，一拳推开林敬言便朝帐外走去。
“将军！”便在此时，跪地的宋军士挪着膝盖虎扑过来，一把抱住韩文清的大腿，凄声道，“这种时候将军更应留在军中。将军镇守翰北，威震一方，无人敢掖霸图军锋芒！将军若南去，抗旨在先，偏私在后。到时候皇帝夹私，奸臣弄言，将军自身难保，如何再与叶将军守望相助？将军若信的过属下，属下愿立下军令状，领五十名士兵南下。若不能在十日内见到叶将军，属下甘愿受死。”
韩文清听他这一番剖白，顿住了身子。脸上的寒意沉沉释放出来，最后他低头看着军士年轻的脸，声音难得露出点温柔：“你说的不错，考虑也很周全。可他受此大难，我若不能亲自去找到他，来日便也没有面目再见故人。”
韩文清说罢，终于无人敢劝。他掀开帘子，帐内灌进风沙。
马蹄呼啸，直下平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