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灯

【韩叶】平凉风声2

“客官去往何处?”千里奔行,怎可无酒。酒娘送来烈酒,见客气宇轩昂,殷勤来问。
而客不答。只把烧刀子闷进喉中。
酒娘着一袭黄衣,朱颜墨鬓。一步一漫,便如在这漫漫沙海里绽放的枝上芍药,叫人移不开眼。可这世上竟有人连一眼都不愿多分与她,真是奇了。
便有人道:“瞧这位侠士气度,想是行伍出身。一身风尘,莫不是从翰北而来,往那平凉而去?”
客抬头。见面前一位羸弱白面书生。他不与他计较。
旁人见他不做辩解,只道他果从翰北而来。而那翰北之地,如今尽是那土皇帝韩帅的天下。威威皇权之畔,偏有两只卧虎酣睡。偏这二人都是不知收敛为何物的“莽夫”,翰林文墨叹一句权倾朝野,便将韩叶擅权传遍了天下。

旁桌一玄衣青年忧道:“莫不是韩将军又派人过来了么?他倒是兵权在手,全然不避忌悠悠天下之口。”

客抬眉,抿嘴不悦,半晌:“此话怎说?”

那人本见他似乎颇为不以为意,三分不满又被勾出了七分:“你若真是那韩文清派过来的探子,不如听我等几句劝告,早日卸甲回家去吧。如今叶修老贼已经伏法,嘉世军经过陶刘二位将军重新编整。韩将军现在派人过来已为时晚矣。再说京城里头,那皇上连叶修都处置得这般不留情面了,还能饶得了那姓韩的么。”

客听罢此言,本就绷紧的脸愈发冷肃锐利。那人见他无动于衷,摇头轻声歌道“平津苟不由,栖迟讵为拙。寄意一言外,兹契谁能别?”,执剑而去。

“呵。”客乃变色。

黄沙万里,远山叠云。

这一处酒家,终于只剩下书生与他二人。

“将军听罢此言,还是不能回头吗?”书生含笑,眉眼弯弯。

韩文清回头:“尔是何人?”

书生抱拳:“小生受家师之命至此,一来看能不能拦一拦将军冒进,二来即是调查平凉之事。”

“先生觉得我冒进?”

“将军孤身脱离翰北,全然不顾帝心民意,不算冒进吗?纵然将军担忧叶帅,叶帅又可是这等愿意牵累旁人之人。”那韩将军将眉一皱,便将征伐多年的金戈铁马具化为锐利的目光射向书生。可他神态自若,悠然喝茶。

“他自然不是。”韩文清已知来人身份,便不愿再与他打嘴皮官司,只道,“大人一切安好么?新杰在京城如何?”

那人并不为身份所破而忧扰,浅浅笑道:“家师一切都好,若是几位将军惹得事情不够多,他的气怎么顺的过来呢。至于张侍郎,他很好,就是总惦记着随将军北征的事情。”

韩文清也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,半晌又沉声道:“平凉诸事既然定案,想必圣心已经不能更改。少卿来此,又有何意。”

那人道:“如我不动,敌何以动。”说完便笑了,“将军且看便是了。”

这一笑几多狡猾,像极了叶修每次使坏时候的模样。韩文清脸色一黑。

酒家幔旗忽然随风飘动。

书生眉头一动,微微叹气道:“看来我今日是劝不动将军了。罢了,我也是操的闲心,想来我劝不动将军,自有该劝的人来劝。我多管闲事,来日少不了要被人揪着耳朵教训一顿。”他说完,放下一锭银子,把仪容整理的一丝不苟,便往外走。那路的尽头,少年抱剑怀中,坐在枯木桩上,等得正不耐烦。

韩文清望着,便悟了那少年的身份。

能断天下案的大理寺少卿喻文州的身边,那位始终护他周全的江湖第一剑客。原来竟是少年模样。

他收回视线。

远山叠云,卷扑而来。

“店家,上酒来!”他道。
“来了。”酒娘的声音从里屋传来,不时便见她托了个盘子,盘上瓶瓶罐罐。酒娘涂上了嫣红的脂粉,鬓上点上珠花,媚眼睨过来,像是要沁出水来,将人淹在这滚滚红尘里。

韩将军不由皱眉,将视线移开。

“客官要酒,奴家将店中所有藏酒都拿过来了。”

韩将军扫一眼,依然只取那最烈的烧刀子。酒娘捂嘴,似乎想说话,却被韩将军一眼瞪回去。

酒入喉中,他在辛辣的刺激里品了品,依然不知何味。

“将军…”酒娘低声喃呢一句,颇含有一丝忧虑。

“若他心中郁愤难平,必取烈酒浇怀。则绝不可让他离开。”果然知韩将军者,唯将军尔。

韩将军抬头,却觉得方才只觉得艳俗的酒娘,此刻仿佛好像变了一个人。她依然着一身黄衣,泄去一身的媚态,眼含清波,便如出水芙蓉,清雅娴静。

韩将军眼前一黑,脑袋砰地撞在桌面。

酒娘忙伸手来扶:“哎呀哎呀,罪过罪过!若是撞坏了头,我拿几条命去赔给将军。”

她说着,下手却是一点不慢,刷刷几下将这位将军穴道尽封,罢了才道:“韩将军多有得罪。奴家陈果,奉将军之命,在此等候多时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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